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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收散我在天堂找回爱相爱在网上初恋,灿如樱花诉说的情感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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帖子 由 Admin 周四 十月 10, 2013 8:25 am

农历八月,天气慢慢转凉,秋天悄悄的来了。田野上的风率先改了脾性,长了力气,加了硬度,有了金属般的质感。它把烤了一季,热气腾腾的蒸笼向南推了推,露出了蓝的天,清的溪水。还顺手拾起把小锤子,叮叮当当地凿起来。花生的叶边被凿枯了,看上去,像给叶子镶了一圈不太美观的边边儿,还在一丝一扣的向里边发展。黄豆的叶子被震掉了,厚厚的铺了一地,只剩下光溜溜的杆,挑着无数风铃似的豆荚,迎风,哗楞楞的响。貌似硕大的玉米显然被敲疼了,咧着嘴,呲着牙,就差叫出声来了。还有草啊树啊,身体里的那些绿都被赶到了叶子上,稠稠的,几乎要滴下墨来。
这时候,秋收就要开始了。
在家乡,人们习惯上把秋收叫做“收秋”。简单的两个字,一颠倒,看上去,很随意,内里却寓意深刻。淳朴厚道的乡亲们,虽然日夜生活在农家民院,耕种在田间地坎,却也是心胸敞亮,怀揣梦想。他们不光想收回来地里的庄稼,还想把整个丰硕多彩的秋天也收回来,藏在家中,装在囤里,守在身边,然后慢慢地欣赏,细细地咀嚼。
清晨,天刚蒙蒙亮,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敞开了,人们纷纷涌向村外。村外是大片大片的庄稼,矮的是花生,高的是玉米,在熹微的晨光中,清洁如玉,静若处子。它们就像远归的孩子,正在等着母亲把他们接回家。沟畔地头偶尔有几棵高大挺拔的杨树,沉默无言。在这个季节,它们注定不再是吸引眼球的风景,而成了无人问津的看客。
最先武汉网站优化去的,往往是男人。男人到了地里要先犁花生。在家乡,花生是庄稼里的重中之重,面积大,成熟早,晚弄一天,就会落秧,刨起来,更费事。父亲也去了。每回,父亲都会信心满满地说:“我是村里去的最早的人。”可是,到了地里一看,早有人在自家的地里晃动了。父亲起的是不晚,但是,莫道君行早,更有早行人。现在,家不再是那个小院,那盘灶台,那热乎乎的炕头,而是这田野,这流金淌银的庄稼地。名义上的家,只不过是累了歇歇脚,困了歇歇乏的地方。就是在酣酣的睡梦中,手脚还拿着收割的姿势,嘴里还吧唧着庄稼的甜香。
父亲到了地里,卸了车,给小毛驴套上套,接着,又“打扮”起自己来。清晨,花生秧湿漉漉的,浑身披着水,像夜里下过雨,每片叶子上都擎着一丸露珠,晶莹剔透,赛珍珠。脚一趟进去,天津网站优化它们又像一群淘气的孩子,忽的被惊醒了,噼里啪啦地全跳向你的裤脚上,鞋面上。不过,父亲自有办法。他拿出早准备好的两片塑料布,绑在腿上,一直耷拉到地。然后,父亲右手扶犁,左手轻甩鞭梢,小毛驴忙里偷闲,衔一口花生叶,然后,脖子一梗,屁股一撅,后腿一使劲,踏踏地走进了花生地。地被犁开了,泥土像波浪似的涌向一边,露出了下面白白胖胖的花生。
母亲随后到了地里。到了地里,母亲也不说话,从地头开始捡花生秧。母亲一会儿蹲着,一会儿又弯着腰,不停地变换着姿势。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,使母亲落下了腰疼的毛病,母亲通过变换姿势,来缓解疼痛。即便这样,母亲手底下的活依旧敏捷,干净,整齐。每年,我也会回来秋收。开始,我和母亲并排着,渐渐的,我被落在了后头。我心里暗暗使劲,想追上母亲,可是,不管我怎么追,也追不上。我羞愧不已。我已不是一株好的庄稼,我的脚已陌生了这片土地,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庄稼离我已渐行渐远;倘若这片土地还肯接纳我,收留我,我也只不过是一株没有出息,蹩脚的秕谷。
夜晚,地里静悄悄。一列列平铺的花生,像躺在炕上的孩子,已经睡熟了。月亮升起来,月光和这夜晚一样,清凉如水。地中间搭了一个铺,说是铺,简单得不能再简单。四根木棍一边斜插两根,上面横一根,然后搭上塑料布,里面却连一根草丝儿都没有。这样的铺连贼都会被逗乐的。远处是一片玉米地,黑黝黝的,跟墙一样,不知里面藏着多少秘密,多少心事。
花生收完了,晒干了,拉回家,垛成垛。接着,再收回玉米,种下麦子,地里的活就算忙得差不多了。人们这才踏踏实实的呆在家里,守着庄稼,守着身边这丰硕多彩的秋天。
扬场
秋天的农家小院,再不像平常那样规规整整,干干净净了,如果还那样,老人们该说了,“这哪像个庄稼主?”庄户人家的院子应该是这样的:西厢房的墙角,立着一把铁锨,上面的土还没有擦净,旁边斜倚着扫帚;东厢房的房檐,挂着一把耙子,墙缝里插着擦得锃光瓦亮的镰刀。院门旁,停着一辆小推车,上面还装着半簸箕刚扫的树叶子。几间房的房顶上,晒着已经包净的玉米,黄澄澄的,能晃花人的眼。院子的正中间,堆着一堆还没有包的玉米,几只老母鸡正在那里低头刨食,找虫子吃,有时,一使劲,拉一泡屎。没准儿,包玉米时,碰巧就蹭了一手。你也只是咧咧嘴,却不觉得怎么恶心。
院子里最显眼的,还是那一垛或两垛花生,跟小山包似的,看着,打心眼里就那么欢喜。有这花南京关键字排名生打底,就觉得这一年,心血没有白流,下一年,日子过得就会舒坦
早晨天一亮,各家各户都忙活起来了,准备开始摔花生。摔花生的家什很多,凳子腿,镐把,锄把,都可以。人们往那儿一坐,就是一整天,直到月上中空,夜滴寒露。人们一边摔,一边聊着感兴趣的话题。盘算盘算自家的收成,谈论谈论别人家的好坏,合计合计小麦几时下种。偶尔,也谈一些与自己不着边际的国际大事,说者张冠李戴,听者云里雾里,却也是别有风味。夜深了,夜静了,但小村还没有困意,每家小院里,都响着花生落在家什上的“啪啪”声,一起一落,波浪似的,像在合演一场庆丰收的乡村音乐会。
花生不能摔太多,以一小堆为宜,就该扬场了。摔多了,瞅着眼晕,而且场地有限。场,每家都有一块,或大或小,早就碾平压实了。在我家,扬场合肥网站排名优化自然是父亲的事。父亲先扫一下场,一片树叶都不能有。然后,用塑料布把四周围好。父亲不急,抓一把花生叶,举过头顶,松手,花生叶慢悠悠的飘下来。父亲是在查看风势。无风,不能扬,顺风了,也不能扬。风向正好,父亲这才操起簸箕。“供锨”是我的事。我往簸箕里倒一铁锨花生,父亲一扬手,花生如天女散花般,呈扇面形飞了出去,落在地上,又像大珠小珠落玉盘,四下里飞溅。我说,爸,您扬的真好。父亲说,你爷爷扬的那才叫好呢。爷爷是干活的把式,扬场自不在话下。有时候,正扬着,突然来一阵急风,花生叶和着沙粒,兜头向我们抛过来,弄得我和父亲灰头土脸。
一场扬完了,花生的等级也分出来了。落在远处的花生,白白胖胖,籽粒饱满,我们称为“上穰”。这样的花生,一小部分储藏起来,留作来年的种子;一大东莞SEO优化部分出售,能卖个好价钱。落在近处的花生,全是不成气候的“瘪子”,我们叫做“下穰”。这样的花生也有用,拉到邻村的榨油坊,能榨出一年吃的香喷喷的花生油。
一垛花生,要摔十几天,要扬好几场。等全部扬完,花生入囤,院子打扫干净,这一季挥洒汗水,收获希望的秋收才算真正过完。
拾秋
我们正在地里收花生,几个妇女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过来。我问母亲,她们是干什么的?母亲看了一眼说,拾秋的。她们不过大秋吗?城里人过什么大秋。说话间,她们从我们身边翩然而过,每辆车的后座上都绑着口袋和小镐。她们到了一块刚收完的花生地,下来,向旁边还在收秋的人问明了情况,这才下地去拾。
这些人和我们一样,也是秋天田野上忙碌的风景。但是,我们是在劳动,她们是在放松。她们累了,可以无休止的歇着,饿了,可以随时回家。我们不能。她们是在秋天找点儿事干,而我们是在大干特干整个秋天的事。
我跟母亲说,等收完了庄稼,我们也去拾秋。母亲说,行。
其实,不用我说,母亲也会去的。母亲节俭了大半辈子,绝不会让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,像丢石子一样,丢在地里的。眼瞅着它们,长出芽,然后死去;或者腐化成泥,融入土地。母亲说,那是遭罪。母亲对待粮食,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。收花生时,母亲会把花生棵下面的泥土,整个翻捡一遍,尽量找出藏在里面的花生。所以,每年大秋,母亲的手总是黑乎乎的,有时洗都洗不掉。
庄稼终于收完了,母亲带着我去拾秋。秋收后的田野,失去了往日蓬勃的生机,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。裸露的土地,除去了身上的负重,轻松了许多,想好好睡一觉。沟畔上的几棵大杨树,形单影只,沉默了许多,没有了朋友,它们心里也会难受。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,飞上飞下,欢实了许多,它们正在享受生活,它们是先于我们而来的拾秋者。
我和母亲走进一块地。刚刚下过一场雨,松软细腻的沙土地上被砸出了千点万点的小沙坑,密密麻麻,像有一群淘气的小田鼠,玩耍时踩出来的。忽然,我看见一个白花花的亮点,走过去,原来是一粒花生,被雨点掸去了身上的浮土,露出了白皙的身影。我把它捡起来,放入篮中。我低着头,在地里慢慢地走,来回来去地走。地里还有许多这样的小亮点,鱼鳞一样,不时的刺亮我的眼。
母亲在我后面,蹲在地头,拿出准备好的小镐,一镐一镐地拾起来。不时,有一两个花生像调皮蛋儿似的,跳出来。在黝黑的泥土里,潮湿的花生愈发显得白胖。母亲一边拾,一边和我说话。母亲说,拾花生会上瘾。如果碰上一块西门子电源模块维修地,这块地的主人又是个懒散的主儿,就像村里王二两口子,干活稀里马虎,干得快,丢的也多。不信,上他那地里去拾,准拾得你不想回家,忘了吃饭。不过,他那地早有人拾了。这是经验之谈,我深信不疑。
母亲拾秋的习惯,一直保持到现在,有一回,我回家,见父亲正在厨房里做饭,却不见母亲的身影。我问父亲,母亲干什么去了。父亲说:“拾花生去了呗。这不,连饭都顾不上做了。”正说着,母亲推着车进来了,后座上绑着半口袋花生。母亲那天着实高兴,有说有笑。我愣愣的看着母亲,母亲为什么这么高兴呢?是看见我回来了吗?还是因为又拾回来那么多花生呢?也许,两者兼而有之。
勤劳的母亲,像在抻皮筋,无形中把秋天拉长了,也把收回到家里的秋天,加高加厚变香变甜了。
農歷八月,天氣慢慢轉涼,秋天悄悄的來瞭。田野上的風率先改瞭脾性,長瞭力氣,加瞭硬度,有瞭金屬般的質感。它把烤瞭一季,熱氣騰騰的蒸籠向南推瞭推,露出瞭藍的天,清的溪水。還順手拾起把小錘子,叮叮當當地鑿起來。花生的葉邊被鑿枯瞭,看上去,像給葉子鑲瞭一圈不太美觀的邊邊兒,還在一絲一扣的向裡邊發展。黃豆的葉子被震掉瞭,厚厚的鋪瞭一地,隻剩下光溜溜的桿,挑著無數風鈴似的豆莢,迎風,嘩楞楞的響。貌似碩大的玉米顯然被敲疼瞭,咧著嘴,呲著牙,就差叫出聲來瞭。還有草啊樹啊,身體裡的那些綠都被趕到瞭葉子上,稠稠的,幾乎要滴下墨來。
這時候,秋收就要開始瞭。
在傢鄉,人們習慣上把秋收叫做“收秋”。簡單的兩個字,一顛倒,看上去,很隨意,內裡卻寓意深刻。淳樸厚道的鄉親們,雖然日夜生活在農傢民院,耕種在田間地坎,卻也是心胸敞亮,懷揣夢想。他們不光想收回來地裡的莊稼,還想把整個豐碩多彩的秋天也收回來,藏在傢中,裝在囤裡,守在身邊,然後慢慢地记忆中的炊烟欣賞,細細地咀嚼。
清晨,天剛蒙蒙亮,傢傢戶戶的大門都敞開瞭,人們紛紛湧向村外。村外是大片大片的莊稼,矮的是花生,高的是玉米,在熹微的晨光中,清潔如玉,靜若處子。它們就像遠歸的孩子,正在等著母親把他們接回傢。溝畔地頭偶爾有幾棵高大挺拔的楊樹,沉默無言。在這個季節,它們註定不再是吸引眼球的風景,而成瞭無人問津的看客。
最先去的,往往是男人。男人到瞭地裡要先犁花生。在傢鄉,花生是莊稼裡的重中之重,面積大,成熟早,晚弄一天,就會落秧,刨起來,更費事。父親也去瞭。每回,父親都會信心滿滿地說:“我是村裡去的最早的人。”可是,到瞭地裡一看,早有人在自傢的地裡晃動瞭。父親起的是不晚,但是,莫道君行早,更有早行人。現在,傢不再是那個小院,那盤灶臺,那熱乎乎的炕頭,而是這田野,這流金淌銀的莊稼地。名義上的傢,隻不過是累瞭歇歇腳,困瞭歇歇乏的地方。就是在酣酣的睡夢中,手腳還拿著收割的姿勢,嘴裡還吧唧著莊稼的甜香。
父親到瞭地裡,卸瞭車,給小毛驢套上套,接著,又“打扮”起自己來。清晨,花生秧濕漉漉的,渾身披著水,像夜裡下過雨,每片葉子上都擎著一丸露珠,晶瑩剔透,賽珍珠。腳一趟進去,它們又像一群淘氣的孩子,忽的被驚醒瞭,噼裡啪啦地全跳向你的褲腳上,鞋面上。不過,父親自有辦法。他拿出早準備好的兩片塑料佈,綁在腿上,一直耷拉到地。然後,父親右手扶犁,左手輕甩鞭梢,小毛驢忙裡偷閑,銜一口花生葉,然後,脖子一梗,屁股一撅,後腿一使勁,踏踏地走進瞭花生地。地被犁開瞭,泥土像波浪似的湧向一邊,露出瞭下面白白胖胖的花生。
母親隨後到瞭地裡。到瞭地裡,母親也不說話,從地頭開始撿花生秧。母親一會兒蹲著,一會兒又彎著腰,不停地變換著姿勢。長年累月的風吹雨打,使母親落下瞭腰疼的毛病,母親通過變換姿勢,來緩解疼痛。即便這樣,母親手底下的活依舊敏捷,幹凈,整齊。每年,我也會回來秋收。開始,雪花跟着你,我和母親並排著,漸漸的,我被落在瞭後頭。我心裡暗暗使勁,想追上母親,可是,不管我怎麼追,也追不上。我羞愧不已。我已不是一株好的莊稼,我的腳已陌生瞭這片土地,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莊稼離我已漸行漸遠;倘若這片土地還肯接納我,收留我,我也隻不過是一株沒有出息,蹩腳的秕谷。
夜晚,地裡靜悄悄。一列列平鋪的花生,像躺在炕上的孩子,已經睡熟瞭。月亮升起來,月光和這夜晚一樣,清涼如水。地中間搭瞭一個鋪,說是鋪,簡單得不能再簡單。四根木棍一邊斜插兩根,上面橫一根,然後搭上塑料佈,裡面不羡慕的世界卻連一根草絲兒都沒有。這樣的鋪連賊都會被逗樂的。遠處是一片玉米地,黑黝黝的,跟墻一樣,不知裡面藏著多少秘密,多少心事。
花生收完瞭,曬幹瞭,拉回傢,垛成垛。接著,再收回玉米,種下麥子,地裡的活就算忙得差不多瞭。人們這才踏踏實實的呆在傢裡,守著莊稼,守著身邊這豐碩多彩的秋天。
揚場
秋天的農傢小院,再不像平常那樣規規整整,幹幹凈凈瞭,如果還那樣,老人們該說瞭,“這哪像個莊稼主?”莊戶人傢的院子應該是這樣的:西廂房的墻角,立著一把鐵鍁,上面的土還沒有擦凈,旁邊斜倚著掃帚;東廂房的房簷,掛著一把耙子,墻縫裡插著擦得鋥光瓦亮的鐮刀。院門旁,停著一輛小推車,上面還裝著半簸箕剛掃的樹葉子。幾間房的房頂上,曬著已經包凈的玉米,黃澄澄的,能晃花人的眼。院子的正中間,堆著一堆還沒有包的玉米,幾隻老母雞正在那裡低頭刨食,找蟲子吃,有時,一使勁,拉一泡屎。沒準兒,包玉米時,碰巧就蹭瞭一手。你也隻是咧咧嘴,卻不覺得怎麼惡心。
院子裡最顯眼的,還是那一垛或兩垛花生,跟小山包似的,看著,打心眼裡就那麼歡喜。有這花生打底,就覺得這一年,心血沒有白流,下一年,日子過得就會舒坦
早晨天一亮,各傢各戶都忙活起來瞭,準備開始摔花生。摔花生的傢什很多,凳子腿,鎬把,鋤把,都可以。人們往那兒一坐,就是一整天,直到月上中空,夜滴寒露。人們一邊摔,一邊聊著感興趣的話題。盤算盤算自傢的收成,談論談論別人傢的好壞,合計合計小麥幾時下種。偶爾,也談一些與自己不著邊際的國際大事,說者張冠李戴,聽者雲裡霧裡,卻也是別有風味。夜深瞭,夜靜瞭,但小村還沒有困意,每傢小院裡,都響著花生落在傢什上的“啪啪”聲,一起一落,波浪似的,像在合演一場慶豐收的鄉村音樂會。
花生不能摔太多,以一小堆為宜,就該揚場瞭。摔多瞭,瞅著眼暈,而且場地有限。場,每傢都有一塊,或大或小,早就碾平壓實瞭。在我傢,揚場自然是父親的事。父親先掃一下場,一片樹葉都不能有。然後,用塑料佈把四周圍好。父親不急,抓一把花生葉,舉過頭頂 宝贝,你的,松手,花生葉慢悠悠的飄下來。父親是在查看風勢。無風,不能揚,順風瞭,也不能揚。風向正好,父親這才操起簸箕。“供鍁”是我的事。我往簸箕裡倒一鐵鍁花生,父親一揚手,花生如天女散花般,呈扇面形飛瞭出去,落在地上,又像大珠小珠落玉盤,四下裡飛濺。我說,爸,您揚的真好。父親說,你爺爺揚的那才叫好呢。爺爺是幹活的把式,揚場自不在話下。有時候,正揚著,突然來一陣急風,花生葉和著沙粒,兜頭向我們拋過來,弄得我和父親灰頭土臉。
一場揚完瞭,花生的等級也分出來瞭。落在遠處的花生,白白胖胖,籽粒飽滿,我們那些鞋子稱為“上穰”。這樣的花生,一小部分儲藏起來,留作來年的種子;一大部分出售,能賣個好價錢。落在近處的花生,全是不成氣候的“癟子”,我們叫做“下穰”。這樣的花生也有用,拉到鄰村的榨油坊,能榨出一年吃的香噴噴的花生油。
一垛花生,要摔十幾天,要揚好幾場。等全部揚完,花生入囤,院子打掃幹凈,這一季揮灑汗水,收獲希望的秋收才算真正過完。
拾秋
我們正在地裡收花生,幾個婦女騎著自行車從遠處過來。我問母親,她們是幹什麼的?母親看瞭一眼說,拾秋的。她們不過大秋嗎?城裡人過什麼大秋。說話間,她們從我們身邊翩然而過,每輛車的後座上都綁著口袋和小鎬。她們到瞭一塊剛收完的花生地,下來,向旁邊還在收秋的人問明瞭情況,這才下地去拾。
這些人和我們一樣,也是秋天田野上忙碌的風景。但是,我們是在勞動,她們是在放松。她們累瞭,可以無休止的歇著,餓瞭,可以隨時回傢。我們不能。她們是在秋天找點兒事幹,而我們是在大幹特幹整個秋天的事。
我跟母親說,等收完瞭莊稼,我們也去拾秋。母親說,行。
其實,不用我說,母親也會去的。母親節儉瞭大半輩子,絕不會讓自己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,像丟石子一樣,丟在地裡的。眼瞅著它們,長出芽,然後死去;或者腐化成泥,融入土地。母親說,那是遭罪。母親對待糧食,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。收花生時,母親會把花生棵下面的泥土,整個翻撿一遍,盡量找出藏在裡面的花生。所以,每年大秋,母親的手總是黑乎乎的,有時洗都洗不掉。
莊稼終於收完瞭,母親帶著我去拾秋。秋收後的田野,失去瞭往日蓬勃的生機,好像一下子蒼老瞭許多。裸露的土地,除去瞭身上的負重,輕松瞭許多,想好好睡一覺。溝畔上的幾棵大楊樹,形單影隻,沉默瞭許多,沒有瞭朋友,它們心裡也會難受。一群小麻雀嘰嘰喳喳,飛上飛下,歡實瞭許多,它們正在享受生活,它們是先於我們而來的拾秋者。
我和母親走進一塊地。剛剛下過一場雨,松軟細膩的沙土地上被砸出瞭千點萬點的小沙坑,密密麻麻,像有一群淘氣的小田鼠,玩耍時踩出來的。忽然,我看見一個白花花的亮點,走過去,原來是一粒花生,被雨點风潇潇,情漫撣去瞭身上的浮土,露出瞭白皙的身影。我把它撿起來,放入籃中。我低著頭,在地裡慢慢地走,來回來去地走。地裡還有許多這樣的小亮點,魚鱗一樣,不時的刺亮我的眼。
母親在我後面,蹲在地頭,拿出準備好的小鎬,一鎬一鎬地拾起來。不時,有一兩個花生像調皮蛋兒似的,跳出來。在黝黑的泥土裡,潮濕的花生愈發顯得白胖。母親一邊拾,一邊和我說話。母親說,拾花生會上癮。如果碰上一塊地,這塊地的主人又是個懶散的主兒,就像村裡王二兩口子,幹活稀裡馬虎,幹得快,丟的也多。不信,上他那地裡去拾,準拾得你不想回傢,忘瞭吃飯。不過,他那地早有人拾瞭。這是經驗之談,我深信不疑。
母親拾秋的習慣,一直保持到現在,有一回,我回傢,見父親正在廚房裡做飯,卻不見母親的身影。我問父親,母親幹什麼去瞭。父親說:“拾花生去瞭唄。這不,連飯都顧不上做瞭。”正說著,母親推著車進來瞭,後座上綁著半口袋花生。母親那天著實高興,有說有笑。我愣愣的看著母親,母親為什麼這麼高興呢?是看見我回來瞭嗎?還是因為又拾回來那麼多花生呢?也許,兩者兼而有之。
勤勞的母親,像在抻皮筋,無形中把秋天拉長瞭,也把收回到傢裡的秋天,加高加厚變香變甜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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